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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天羽

破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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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0:57:20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勒。

   看完這簡單的便條,我的眼睛無力的往上翻,從床頭抓起鬧鐘看了一

 眼時間。

   十一點四十五分。

   我的耳朵邊上,似乎有小天使樂團在吹奏著音樂。

   「恭喜啦。」妙換上輕鬆的衣服,一面哼著。「這下子我看阿燦都走

了。」

   「……」

   「唉,他一定認為妳放他鴿子。」小月也喃喃自語著。

   「……」

   「細心的設計啊、周密的計劃啊,本來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妳這傢

 伙腦袋缺根筋,前功盡棄。」

   「沒情調沒腦袋的傻瓜。」

   「笨蛋。」

   「垃圾。」

   「豬腦袋。」

   「……」

   她們兩個憤憤不平的說著。

   而我,則呆呆的坐在床上認命的挨罵。

 

 

   心裡有一些地方總覺得不太對勁。

   很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可是自己也說不上來。

   我瞇著眼睛,重新審視了一遍便條紙上的字句。

   咦?

   為什麼阿妙她們知道這件事情?為什麼她們知道『隱藏之門』?

   為什麼,她們居然都知道阿燦要送我禮物?為什麼,她們知道阿燦約

 我?還有為什麼,她們甚至知道我已經過了時間?

   「妳們!」我皺著眉,狐疑的問。「怎麼知道這些?」

   妙的臉上露出明顯的『笨蛋』兩個字。「誰都知道好不好,又不是只

 有我們曉得。」

   「誰?誰都知道?」

   「拜託哦,我們這一群人都知道。」小月忍不住嚷了起來。「全世界

 都知道,就妳還在愣愣的。」

   「全…全世界?」

   「半個系都知道吧。」阿妙說。「每個人都貢獻了自己的主意。」

   「我們可是把它當世紀末本系大事之一來辦啊。」小月一面卸妝、一

 面嘮叨著。「點子是我和瑋玲、阿妙一起想的,盒子是初眉和憶芬跑了兩

 條街買來的,阿燦自己把它改成可拆式盒底,卡片是大家一起設計的,連

 便條紙都是用特別的方法買了絹紙手工印彩,報銷了我兩大捲絹紙…家裕

 一個晚上都在書苑監視妳,我們甚至還派出外文系的小帆等著妳,就怕妳

 連字典也懶得翻,根本不知道那個什麼hidden gate 是什麼鬼!」

   「我的確是不知道。」我老實的招供。

   「果然…」她們兩個同聲哀嚎。

   「可是…原來這都是妳們設計的奸計!」我把枕頭往下扔。「太過分

 了!妳們都欺騙我。」

   「這算奸計嗎?」阿妙把枕頭摔上來。「哪裡算欺騙了!」

   「不算嗎?妳們全都在整我嘛!」我又把枕頭扔下去。

   「這是為妳好耶!」小月把枕頭又丟回來。「我們都怕妳嫁不出去啊

 !」

   「Oh shit !」我忍不住又罵出髒話。「妳們也太那個了吧!」

   「別傻了,」阿妙看看錶,「下來換個衣服,去看看阿燦還在不在。

 」

   「看個屁啊,人都走了吧。」我不高興的說。

   「就當是散步好了。」

   「才不要去。」我一拉被子,蒙頭蓋住。「不讓妳們稱心如意。」

   「……」

「這下臉可丟大了。」我在棉被裡喊。「都是妳們害的!」

   「又不是求婚!」小月跳上床,用腳猛踹我。「害妳什麼,只是給你

 們兩個製造機會而已。」

   「妳不去我就把你踹成保特瓶!」小月鬼叫著。

   「死都不去。」我大叫。「丟臉死了,殺了我都不去!」

   「……」

「琳文啊,我要告訴妳,現在溫度很低、天氣很冷,」妙慢條斯理的

 在床下說。「妳知道阿燦那傢伙最是固執,他說不定現在還在系辦等哦,

 這是很有可能的,對不對?」

   「給他等死算了。」我在被子裡咕噥著。

   「喔,妳捨得就好了。」

 

 

   我在被窩裡,感覺到小月跳下床的震動,她臨下床前還狠狠的踩了我

 一腳。

   「豬頭文,妳這個笨傢伙。」小月說。「繼續為了妳的死要面子煩惱

 吧。」

 


--

真實的事情不一定可信,可信的事情不一定真實。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0:58:17 | 顯示全部樓層
捲縮在被窩裡,我憋著氣、悶著頭,一肚子火冒三丈。

這是一個地域小、人口少、娛樂不多的學校,一整個系也不過百來個

 人。

   小小的謠言就能驚天動地,更何況是這種勁爆的消息。

   我可以想像,一門之隔的宿舍走廊上,有多少人正在吱吱喳喳的討論

 這件事情。

   她們到底已經渲染到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說不定…

   越是這樣想,我額頭上冒出的汗珠越是不由自主的滴下來。

   所謂「八卦來自於人性」!

   當消息傳開,就無法遏止了。

 

 

   「啊!!」我蒙著棉被尖叫。「完蛋了!!」

   「妳要是不下床才會完蛋呢。」小月和妙異口同聲的說。

   「妳們要害死我了。」我從棉被中露出眼睛。「我的一世清白全毀了

 。」

   「誰毀了妳小姐的清白啊。」阿妙說。「妳要是繼續賴在床上,妳的

 一生幸福才會泡湯啦。」

   「誰叫妳們出這些餿主意…該死啦,這下子我怎麼出去見人啊!」我

 激動的想咬枕頭。「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了,天哪……」

   「咦,知道才好啊。」小月說。「大家都很關心呢。」

   「關心?關心什麼?」

   「關心妳啊,看我們花費那麼多人力…」阿妙接口說。「不過我要佩

 服阿燦,是他自己跑來好說歹說討救兵的哦。」

   「對啊,他很會收買人心。」

   「每個人都覺得如果不幫他一把,會對不起妳。」

   「我?」我氣結。「干我屁事啊。」

   「因為妳鈍啊,出了名了。」妙說。「每天都跑去阿燦那邊玩電腦、

 聊天打屁,妳感覺不出來人家有意思啊?」

   「啥意思啊?」

   「就…就是…就是…」小月和阿妙簡直要抓住我的腦袋錘牆。「對妳

 有意思啊!」

   「……」

   「她真的是沒長腦袋。」小月頭頂彷彿在冒煙。「神經大條就算了,

 都說了這麼白了還不知道。」

   「沒辦法,這傢伙相信男女之間的確有純友誼存在。」

   「…不然還有什麼?」我像白痴一樣的說。

   「有妳的大頭啦!」妙二話不說爬上床,把我的衣服都丟過來。「快

 換衣服,去系辦看看。」

   「不要。」我有點委屈。「太丟臉了,死都不去。」

   「妳!」妙拿手指猛戳我額頭。「每次都這樣,臉皮薄就算了,自尊

 心又特強,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很丟臉啊,真的。」我說。「看我被妳們耍的團團轉。」

   「大家都為妳好啊,笨蛋,妳看看妳有多遲鈍,每天都在跟阿燦他們

 混,一點都沒感覺人家對妳有意思。」妙說。「我們本來不想說破的,可

 是妳實在是太…太石頭了,這樣下去可能再等二十年,妳都不知道真相。

 」

   「他什麼都沒說啊!」我大叫。「我當然沒感覺。」

   「有人會沒事每天替妳準備便當嗎?」小月問。

   「可是我都有付錢給他。」我義正辭嚴的聲明。「從來沒有賴賬啊!

 」

   「…就是沒有賴賬,所以才麻煩嘛!」阿妙喃喃自語。

   「……」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小月想了想。「妳老實跟我們說,自己有沒

 有覺得對阿燦也有意思啊!」

   「對呀,妳也喜歡他就好辦了。」妙理直氣壯的說。

   「啊?」我還是愣愣的。「喜歡他?」

   小月點頭如搗蒜一般。「妳喜不喜歡阿燦?」

   「喜不喜歡?」

   「喜歡就老實說,不喜歡就拉倒。」

   「如果討厭他,我就叫他趕快滾蛋說掰掰。」

   「對對對,妳快點給個交代吧。」

 

 

   她們兩個目不轉睛的瞪著我瞧,巴不得馬上知道答案。

   喜歡?討厭?

   嘿,這是一個多麼絕對的二分法。

   說喜歡,皆大歡喜。

   說討厭,從此陌路。

   我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兩個熱心的狗頭軍師想了幾秒;於是掀開被子,

 抓起衣服。

   「我看,我還是自己去跟阿燦說。」我下了決定。「這種事情還是當

 事者兩個人好好談一下的好,夾了中間人,就說不清楚了。」

 


--


深度並不等於陰暗, 
但是陰暗自有它的深度。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0:59:58 | 顯示全部樓層
宿舍到建築系系館的路並不算長,趕課的時候,我可以只花三分鐘就

 衝到這個位置。

   但是同樣的路,這個晚上卻讓我走了將近半小時。

 

   

   我在拖,慢慢的拖時間。

   每走一步路,就停下來呆一會兒。

   看看天空、看看鞋子、摸摸頭髮又拉拉衣服。

我在浪費時間,我知道。

   這是一個很爛的希望,我希望,當走到目的地的時候,阿燦已經走了

 ,系館人去樓空。

   然後,至少我可以不必勉強自己去應付這樣尷尬的場面。

   也許過幾天,等到我想出個好理由、好方法之後再來面對他。

   為此,我的步伐,慢的可以與烏龜比美。

   可是心裡多多少少也知道,阿燦是一個很難纏的人物。

   「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句話真該給它裱框掛在他頭上。

   他是那種,如果要知道答案,願意程門立雪三天三夜也不罷休的人物

 。

   從之前被他死纏爛打的問「妳是不是討厭我?」開始,我就知道這傢

 伙難纏。

   問個問題已經煩得讓人頭疼,邀請我去舞會的經驗更是不必說,記憶

 猶新。

   更何況是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

   我覺得,阿燦說的那「禮物」,絕對不是一個好拿的東西。

   誰知道他要給我什麼禮物?看我那群同學在旁邊吶喊助陣的模樣,我

 實在沒有辦法往洋娃娃這方面想去。

   說不定又是個擾人的麻煩問題。

   越想,我全身都不由得打起冷顫來。

   整件事情都變得複雜了。

   我討厭複雜的事情。

 

 

   但是無論如何,我總得親自去把事情講清楚;如果我不誠心誠意的去

 解釋,以後,我和阿燦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相當詭異。

   我還記得一年以前是怎樣把那事情弄砸的。

   那時候,我沒有勇氣去當面解釋、沒有膽量去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

   我躲起來,躲在棉被裡哭。

   又為了害怕,我決定逃避,我把對方踹了一腳,然後迅速的逃走。

   那個男孩子後來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

   他當然就從此與我陌路了。

   而更可悲的是,我是真的愛他。

   曾經,真的那樣愛他。

   然後我,親手扼殺了自己的愛情。

   嘿,請不要說我愚蠢哪,那樣傻氣的我,是的的確確,曾經存在過的

 。

   我也後悔過,而且為此悲傷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讓我像愛他那樣付出自己了。

   不過那畢竟是一年多以前的往事,而且這個世界,總是不停的產生變

 化。

   誰也說不準自己會不會再愛。

   我不會給自己的未來下斷語,但是我也不願意再碰到相同的情形。

   同樣的錯誤,不要一錯再錯。

 

 

   現在想到這個,實在很不搭調。

   我到底有沒有喜歡阿燦,我說不出來。

   沒有把握。

   不討厭他,真的,雖然他有時候怪的可以,和我所接觸的,中文系的

 男孩子都不一樣。

   他太有主見了,想法又特殊。

   老是出些鬼點子。

   而且固執的厲害。

   這些和我所認識的男生,都相差很多。

   系上的男孩子,也許是因為女性眾多的緣故,到最後,都淪為我們的

 「奴工」,呼喝來、指使去,從來沒一句抱怨。

   說話總是客客氣氣、文質彬彬。

   我們總說他們是「女性化」了的男生。

   這和阿燦根本是兩回事。

   可是他給我很多新奇的想法,許多不一樣的方向。

   我喜歡聽他和小葉無厘頭式對話,喜歡看他低頭專心在唸書的樣子,

 也喜歡看他搞怪。

   可是,這些喜歡,就和我喜歡和阿妙一起聊天、一起讀書的感覺是一

 樣的。

   並不特別。

   這只是「好朋友」的層次。

   還沒有、還沒有進展到更深一層的地步。

   而我,並不想失去這樣的朋友。

 


--

 替人著想, 
 有二分之一是替自己的罪行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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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inwings (琳文) 站內: Story
標題: 破襪子 (45)
時間: Sat May 8 11:48:21 1999


   這樣一邊想著、一邊數著自己的腳步慢慢走,終究,還是走到了系館

 外。

   從老遠就可以看到,玻璃窗內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雖然已經深夜了,可是看來,他們還在為明天的舞會作準備。

   一群學弟嘗試著在門口架設標語、有人忙著佈置會場,吵吵嚷嚷的樣

 子,看起來正熱鬧。

   我有大事不妙的感覺。

   「嘿,我看還是明天再來好了。」我聽到自己腦袋裡有個聲音這樣勸

 說著。「人這麼多,碰到多尷尬啊!」

   這樣想著,我的雙腳已經不由自主的向後轉。

   小心翼翼的,我小心翼翼的想要在其他人尚未發現之前,悄悄地開溜

 。

 

 

   然而我知道,每當自己開始打壞主意的時候,總是會殺出程咬金出來

 ,阻撓我的計劃。

   這次的程咬金,是小葉。

 
沒走幾步,我就聽到他打老遠的叫喊。

   「阿文!!」小葉扛著木架子,站在系館門口對我又叫又喊。「妳來啦

 !」

   我…我…。

我呆站在步道上,不知道該前進還是該後退好。

   而聽到小葉的嚷嚷,一堆學弟不知道打那兒全跑出來,堵在門外,像

 是研究新世紀恐龍一般的打量我。

   立時,我成了萬眾矚目的對象。

 

 

   小葉丟下架子,跑了過來抓住我。

   「我下個月要吃泡麵過日子說,都碼是妳害的。」他一邊扯著我往系

 館走,一面嘴上嘮叨。「要是餓死了怎麼辦…」

   「關…關我什麼事情啊!」

   「幹!那鍋死人阿燦跟我賭說妳一定會來…,碼的,妳要嘛早點來,

 要嘛不要來,幹嘛現在跑來啊,這下換我不會來了。」小葉用著幾乎要哭

 的聲音抱怨。「林北下個月的薪水袋全押了,本來說要泡一個哲學系的美

 眉…這下子連老本都沒有,連陽春麵都沒得吃。」

   「什麼來不來的,」我忍不住好笑。「你幹嘛賭那麼多錢?」

「碼的勒,十二點以前還不敢賭,怕說妳突然來了害老子血本無歸…

 …」他咕噥著。「可是那鍋鳥蛋燦實在太屌了,篤定妳一定會來,看了真

 讓人想開砂石車輾他…」

   「那我現在走好了,下個月你就不必吃泡麵。」我甩開他的手。

   「免談!」小葉又抓住我。「我跟那鍋賤人燦是好兄弟,輸點錢就算

 了,他總不會看我餓死…林北是講義氣的人,現在要是讓妳走了,我會對

 不起兄弟。」

   「……」我簡直無奈。「那你餓死算了,我要回去。」

   「不要這樣。」他對我猛搖頭。「阿燦等妳很久了。」

   「讓他等到天荒地老吧…」我又用力甩了兩次手,可是小葉抓的太緊

 ,搖不開,氣的我幾乎要咬他。「放開啦,要講義氣你們哥倆好,自己去

 講去,我要回去睡覺了。」

   「麥啦,你看,阿燦來了。」

   我還來不及轉頭逃走,阿燦已經站在我們面前。

   他好高興的笑著,抓抓頭髮、拍拍我的肩膀,一臉開心過頭的傻模樣

 。

   「琳文,妳來了喔。」

   阿燦的笑容,誇張到幾乎可以把冰塊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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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人著想, 
 有二分之一是替自己的罪行找藉口。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1:00:41 | 顯示全部樓層
「幹!不然你以為來的是鬼喔。」小葉毫不客氣的罵。「白痴、智障

 ,你媽生你的時候除了少給你生鳥蛋之外,還忘記給你生腦袋啊!」

   如果平時,碰到這樣的人身攻擊,他們兩個一定已經扭打成一團了。

   不過這個時候,除了傻傻的笑之外,阿燦好像已經喪失了其他的反應

 。

   「幹他媽的電冰箱啦…」看到阿燦沒反應,小葉的眼睛幾乎要噴火。

 「拿去,女生的手要自己拉!兄弟就做到今天了,以後林北看到你絕對要

 扁的你魂歸西天…」他一面痛罵,一面把我的手抓到阿燦面前。「你是雙

 手殘廢了是不是?連拉女生的手都不會哦!」

   阿燦有點猶豫,看了我一眼,兩隻手不知道往哪裡擺。

   「喔,拜託勒,鳥蛋燦你今天變得這麼清純喔。」小葉放開我。「好

 啦,你們兩個清純的白痴自己去散步,林北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幹電腦。

 」

   他說完扭頭就走。

   「碼的勒,看什麼看!沒看過啊!」小葉一面走、一面對著站在系館

 門口盯著我們瞧的學弟們喊。「你們以後也會有的啦!快點去做事情去!

 」

 

 
然後就是一片安靜。

   我們兩個幾乎是無言以對的對立著。

   這種情況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我甚至不敢抬頭看阿燦。

   僵局一直持續著,無限延長。

   大概過了幾分鐘之後,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笨蛋,想要轉身走,又怕

 被阿燦攔住。

   這時候,說什麼話好像都沒用了。

   「那個…」我從口袋裡掏出盒子。「你…嗯…」

「嗯……?」

   「這個,欸…」我苦思要怎麼開口。「我…我是來領禮物的。」

   「我知道。」阿燦說。

   「幹嘛、幹嘛要弄得這樣神秘兮兮的,又不是藏寶圖。」

   「妳同學提議說這樣比較好。」他說。「這樣比較有神秘感。」

   「可是害我找不到機關。」我抱怨。「什麼hidden gate ,我連拚都

拚不出來。」

   「但是妳還是找到謎底啦!」他笑聲愉悅。

   「那是因為…嗯…」我考慮著要不要說實情。

「我知道,妳室友剛剛有打電話跟我講過,前因後果我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我開始頭痛。「你知道什麼?」

   「都知道。」阿燦說。「我知道妳躲在被子裡面鬧脾氣,也知道妳來

 找我是要跟我攤牌的。」

   「我沒有牌要跟你攤。」我趕緊搶著說。「我是來跟你解釋一些事情

 的。」

   阿燦停頓了一下,然後輕鬆的笑了。「哪,今天晚上天氣很不錯,要

 不要一起去散散步啊?」

   「散步?」

   「我們邊走邊說話吧。」他極自然的牽住我的手。「我有很多時間,

 也有很多話要跟妳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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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事情不一定可信,可信的事情不一定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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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1:01:16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巧妙地把手抽了回來。「我想回宿舍了。」

   「好啊,」阿燦回答的爽快。「我送妳回去。」

   他的表情熱切,再說什麼理由拒絕都顯得我小家子氣。

   「隨便你。」我不置可否的轉身就走。

 

 

   我可以感覺他的步伐就在我身後不到兩步的距離,亦步亦趨的跟著。

   也許是天冷了,山頂校園裡寒風陣陣,十二點之後幾乎沒什麼人在室

 外遊蕩;偶爾看到幾對親親我我的情侶,都躲在避風的建築物屋簷下親密

 的倚靠著,無視於我好奇的眼光。

   我們一路上,不發一言的沉默。

   我幾乎想要轉身問他,剛剛說要和我談的話題是什麼?

   可是我沒有回頭,當然不會回頭去問他。

   這是自尊問題,他如果打死不開口,我也絕對不會吭聲的。

 

 

   天氣極好,雖然冷,但是暗夜的天頂中幾乎沒有雲。

   星星滿天,從我們的方向往山的那一端眺望,可以清楚的看見台北城

 市的燈火,在黑暗中溫暖的亮著。

   我安靜地看著這些熟悉的景緻。

   「有沒有聞到薄荷的味道?」他突然開口說話,聲音低沉。

   我有些吃驚。「薄荷?哪裡有?」

   「沒聞到嗎?吶,看到那邊的景觀花圃沒?」阿燦走過去,低下身子

 在花草間深深吸氣。「中醫社有人在這裡種薄荷。」

   「真的?」我驚奇的也湊過去,對著眼前的花草嗅了嗅。「好像真的

 有耶,很清涼的感覺。」

   阿燦從口袋中掏出一支小型手電筒。「我找找看薄荷,摘兩片給妳。

 」

   「你怎麼會有手電筒啊?」我有點好笑。「你口袋裡面還裝了什麼?

 」

   「很多東西,呵。」他笑,一面埋頭尋找。「手電筒是因為學校的路

 燈三不五十就掛掉,晚上走夜路誰知道會不會踩到蛇,所以才特別準備的

 。」

   「哪,這就是薄荷。」他轉身遞給我兩片葉子。「聞聞看。」

   我把軟軟的葉子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一下。

   一股清涼、香甜的感覺快速的往腦中擴散,這比什麼人工合成香料都

 來得真實、自然,讓人感覺輕鬆。

   我不自覺的微笑。

   「你怎麼知道這是薄荷?」我問。「好香、好涼。」

   阿燦在黑暗中聳聳肩。「妳好幾次來我那邊喝咖啡、喝茶,我在茶水

 裡面有泡薄荷,就是這裡摘的。妳沒感覺出來嗎?」

   「沒有。」我羞愧。「我只覺得茶水很特別,味道很甜。」

   「早該知道妳是味覺白痴了。」他喃喃的說。「害我那麼辛苦。」

   「什麼辛苦?」

   「嗯。」阿燦抓抓頭,避重就輕的說。「沒什麼。」

   看他這副樣子,沒什麼才有鬼呢。「沒什麼?」我固執的問。「到底是

 什麼?」

   「說了妳也不懂的啦。」他撇過頭去。「走了,我送妳回去。」

   「不行不行。」這樣的態度,真的激起我的好奇。「到底是什麼?你

 不說我怎麼知道?」

   「說了怕妳會生氣哦。」他仍然一副『我看算了』的表情。

   「不說我才會生氣呢。」我嚷了起來。

 

 

   抓抓頭,阿燦想了想。

   「好吧,」他沉吟片刻。「妳知道,在英國,薄荷是什麼意思嗎?」

   「誰知道。」我不耐煩的說。「我又不是英國人。」

   「……」

「是什麼意思?」我追問。「快點說啊。」

   「哈哈,沒什麼意思。」阿燦突然發出奇異的笑聲。「我鬧著妳玩的

 。」

   他一面傻笑著,一面加快速度的往前頭走。

   我總覺得不對勁,他的笑聲好假,看起來好像在隱藏什麼秘密似的,

 可是我也實在搞不清楚他是真的在瞞我什麼?還是真的拿我當玩笑耍?

   我把薄荷葉子塞在口袋,然後趕緊追上去。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1:01:47 | 顯示全部樓層
女生宿舍越來越近,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不安。

   目的地就快到了,可是我還有些話沒說。

   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心慌意亂。

 

 

   「你…你,以後會不會不歡迎我去你那邊喝咖啡?」我胡亂找了句話

 問。然後發現自己找了個最爛的問題。

   「為什麼會不歡迎?」阿燦停下腳步,轉身看我。

   「沒…沒什麼。」我咕噥著,為自己的愚蠢皺眉。

   「我是隨時歡迎的,不過,」他猶豫的說。「如果妳不想來的話,那

 就另當別論了。」

   「……」面對他這樣直言不諱,我找不到話回答。

   看著我,阿燦的眼神有些不確定。「嘿,妳在想什麼?」他突然問我

 。「妳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我睜大眼睛。「什麼什麼?」

   「我是說,妳真的只是問我歡不歡迎妳去喝咖啡而已?」他瞇著眼,

 神色疑惑。

   「對…對啊。」我心虛的拚命點頭。「就是這樣。」

   我早該知道,這傢伙太敏感了,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能精準的抓住我

 的某些想法。

   無論我如何隱藏。

   不安的和他對望,阿燦的眼睛裡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東西在跳。

   「不只吧。」他謹慎、固執地盯著我。

   「啊?」我只能裝傻。

 

 

   一瞬間又是沉默。

   我可以感覺自己的腳在抖。

   奇怪啊,我居然在發抖。

   也不是冷,寒冷不會讓我這樣打心底的顫抖。

   我在恐懼什麼,所以不安、所以緊張、所以害怕、所以抖個沒完。

   心理感受影響生理反應。

   我根本掩飾不了自己的反應。

   我怕的要命。

   又來了,這種感覺又來了。

   又是打心底要逃的抗拒感,害怕面對現實的不安和猶豫。

   上次有這樣的感覺時,在驚慌之下,我犯了畢生最大錯誤。

   這一次呢?我又要傷害別人、傷害自己了嗎?

   眼前的阿燦,就是那個我要狠狠踹上一腳的對象?

   我不由自主的,不停的發抖,從雙腳到手,整個人幾乎快要倒下去。

   這到底代表了什麼?代表了什麼?

   我慌亂的想著,無助的瞪著眼前的這傢伙。

   模糊的意識裡,我只知道,只要他開口說出些什麼不合時宜的話,我

 就會開始攻擊他了。

   咬著牙,我看著他。

   「拜託拜託,」心裡有個聲音在喊。「拜託你別說什麼,別說任何話

 ,我不想傷害你啊。」

 

 

   阿燦一言不發的專心看著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只是專心的看著我。

   過了很久。

   「知道妳為什麼發抖嗎?」他低聲的說。

   我沒辦法擠出任何一個字,只能呆呆的看著他。

   老實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發抖,也不想知道。

   「害怕知道嗎?」他的聲音仍然平穩低沉。

   我看著與我相隔不到兩步距離的他。

   一直以來,我總是迷惘於他能如此了解我。

   我都不了解的自己,他卻能這樣清楚的抓住我的意念和想法。

   「過來,」阿燦伸手拉住我。「妳很冷。」

   「不…不會。」我悶著聲音抗拒,試著把手從他掌握中抽離。

   「當然會。」他說。「冰山溶解的時候,溫度總是最低。」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1:02:25 | 顯示全部樓層
冰山?我是冰山?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比喻,我的脾氣向來火爆霹靂、隨時可爆發,應該

 是那種總是在冒煙的火山才對啊。

   用力想抽開被抓住的手,但這次怎樣都扯不開。

   阿燦握的很緊,堅持不放手。

   他一手抓著我、一手按著我的肩膀,力氣之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我

 幾乎無法掙脫。

   我們在坡道上拉拉扯扯,差點要打起來。

   「放手放手!」我氣的抬腳就踢。「放開我!」

   「打死我也不放。」他拒絕,快速的躲過我的攻擊。「現在放手妳就

 要跑掉了。」

   「你不放開我,我就殺了你!」我口不擇言的尖叫。「走開走開!我

 討厭你。」

   「妳才不討厭我呢!」阿燦也嚷了起來。「妳討厭的只是自己被看透

 而已。」

   「……」

   「你怎麼知道…?」我幾乎是憤恨了,憤恨他的一針見血。「你怎麼

老是知道我在想什麼?為什麼你總是會知道啊?」

   「我認識妳很久了。」

   「不過幾個月而已。」我反駁。

   「不,真的很久。」阿燦哼了哼。「大概快兩年,從我當兵回來之後

 在學校上班開始,就注意到妳。」

   「……」

   「妳每天都穿那些不起眼的衣服從川堂走過去上課,長的也不能算漂

亮,頂多只能說是普通……」

「你去死吧。」我氣的要抽搐,用手肘戳他。

   阿燦沒反抗,只是微笑。「我承認當初根本沒多看妳一眼,文學院漂

亮美眉這麼多,妳又不出色,我看過也就忘記了。」

   「跟我說這些幹嘛!」

   如果我的手有空閒,一定第一個把他的脖子扭斷。

   「可是我看久了,慢慢發現妳不一樣……」他繼續說。

   「…現在說這個已經太晚了!」

   「好幾次我聽到妳跟朋友聊天的內容,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只是

 好奇。」他解釋著。「妳有好多讓我覺得有趣的想法,而且,我喜歡妳那

 種對任何事情都質疑的勇敢,雖然有時候這些想法聽起來很可笑,但是我

 覺得妳很有趣,所以開始仔細觀察妳。」

   「……」我無言以對。

「老實說,我大概觀察妳了快兩年時間。」阿燦說。「這兩年,妳什

 麼事情我多少都知道,包括學校功課、包括同學相處、包括妳之前…嗯…

 愛情方面…」他說起來有些支支吾吾。「我都知道。」

   「怎麼可能?」我驚詫的喊了起來。

   「這個學校這麼小,而且,我認識的人脈可不比妳少。」他微笑。「

 對我來說,這裡沒有什麼叫做『秘密』的東西。」

   「……」

   「越是了解妳,越發現妳特別。」他喃喃的說。

  「我不特別。」我惱羞成怒的抗議。

   「妳是一個恐懼被愛的女生。」阿燦不理會我的憤怒,兀自說。「害

 怕被愛的負擔,又渴望被愛的溫暖;妳喜歡接觸人,因為妳總是感覺寂寞

 ,討厭碰觸陌生的事物,因為妳不喜歡適應新東西……」

「要打入妳的生活圈子,非常不容易,我花了很多時間和心血。」他

 下了結論。

   面對這樣精準的批判,我說不出話來。

   「妳看來任性、驕傲,事實上卻非常空虛。」

   「……」

   「口是心非的傢伙。」阿燦說。「網路上那個精明幹練的琳文,其實

 並不是妳…在同學面前耍寶逗笑,瘋瘋癲癲的琳文,也不是妳…而在我眼

 前這個張牙舞爪,戒備森嚴的琳文,更不是真正的妳…」

   「真正的我?」我迷惑摸不著頭腦。

   「好幾次我幾乎快要把妳最真實的一面逼出來了,可是下一秒鐘妳又

 躲了起來。」

   「逼我出來幹嘛?」我不甘心的問。

   瞪著他,泛黃路燈下的阿燦顯得這樣的凝重。

   他好像在考慮什麼,表情嚴肅,讓我有些畏懼。

   我從沒看過阿燦這副沉著的表情,他是那種賴皮搗蛋、嘻笑怒罵全不

 能做數的超級大頑童。

   然而現在他的眼神銳利,彷彿能切開我整個身體,窺探心底的秘密。

   我們對峙似的互相逼視對方,毫不客氣。

   如同較量一樣,這是意志力的較量。

   然後他突然又輕輕笑了起來。

 

 

   我詫異的看著他的笑容,一瞬間無法改變自己僵硬的表情。

   我想這時候的我一定很可笑,想要別開眼睛,卻又不知道為什麼轉不

 開。

   「我一直想,一直在想,」阿燦盯著我的眼睛,聲音低低緩緩。「如

 果有一天,我能把那個真正的琳文給逼出來,一定要親口告訴她…告訴她

 、告訴她,我喜歡她。」

 
 樓主| 發表於 2005-3-13 11:03:30 | 顯示全部樓層
然後這個故事就到達尾聲。

 

 

   我覺得丟臉,自己在同一個地方哭了兩次。

   而且,也連續被同一個人看到兩次。

   這次,這傢伙沒遞出皺成一團的衛生紙給我。

   然而我發現,用他的綿布上衣和絨布外套來擦眼淚,效果相當好、非

 常吸水。

 

 

   話說回來,我應該算是接受他的『示愛』了吧;雖然這個詞聽起來真

 是讓人毛骨悚然,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相當貼切。

   不過事後每當有人問起阿燦,當時到底是誰先開口表白?他總是立刻

 指著我,狀似無辜的大叫。

   「都是她、都是她!她哭著強迫我說我喜歡她!」

   面對這樣的指控,我通常都是置之一笑。

   我們有很多時間好好算帳、慢慢痛整對方,不急著立刻揮刀相見。

   而且,我有的是耐性。

 

 

   二月底的某個下午,我仍舊坐在阿燦的辦公室裡喝咖啡。

   剛開學的時候,系辦總是兵荒馬亂、忙的人仰馬翻;我看著他在電腦

 面前鍵字如飛的製作名單、表格之類的東西,自己有些無聊。

   「琳文琳文!」阿燦低頭看著一份紅色卷宗,突然伸出手。「幫我拿

 枝筆來。」

   我放下咖啡杯,開始小心翼翼的在他的桌上四面搜尋。

   有時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阿燦這一點,過了一個寒假,他的桌子仍然

 堆成小山一樣,到處是亂七八糟的垃圾。

   習慣之後就會發現,想要在這堆垃圾山中,想要找到一枝筆,雖然不

 困難,但是需要絕對的技巧。

   我翻開了空泡麵碗、軟木板、八粒裝電池、一疊書、兩份學生報告、

 七八個牛皮紙袋和無可計數、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用的紙張,甚至還

 有一盒玩BB槍用的彈匣……

我常常希望,自己能發明一套書桌搜尋系統,然後裝在他的桌上,只

 要打出要找的東西,就能列出位置清單。

   我只要用滑鼠去點選它就好了。

   「找不到筆。」我告訴他,順便把彈匣拿在手上晃了晃。「這是什麼

 ?你準備在學校搞暴動嗎?」

   「那是小葉的啦,」阿燦嗤之以鼻的說。「我才不用這麼原始又無聊

 的東西。」

   「我知道,你用的『光刃』。」我把東西扔回那堆垃圾裡。

   「呵,當然。」他高興的笑。「我的筆呢?」

   「跟你說找不到嘛!」

   「真沒用!每次要妳找什麼都嘛找不到。」阿燦碎碎念著,自己站了

 起來走到桌前,用他那著名的『二分搜尋法』翻箱倒櫃。「大笨蛋!」

   有時候我必須承認,人總是有那麼幾分劣根性,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

 好的。

   再珍貴的寶貝,等到一拿到手,就被視為破銅爛鐵了。

   當初他在對我示好的時候,別說是數落我,連重一點的話都不敢說。

   他怕惹我生氣、怕讓我發飆。

   然而現在,等到情勢明朗化,一切篤定之後,我的生氣就不算什麼了

 。

   而且,我們一直發現對方無可隱藏的缺點。

   嘮叨、急躁激進、過分誇張和不饒人的嘴巴、急驚風的個性…在他身

 上慢慢出現。

   我懷疑這是一場大騙局,而我完全身陷其中不自知。

 

 

   「我的筆!我的筆呢?怎麼不見了?」阿燦大叫。「不可能!昨天才

 新買了五、六枝的。」

   我掏掏外套口袋,搜出一枝原子筆遞給他。「哪,借你。」

   「琳文妳的口袋簡直像小叮噹的任意袋。」他高興的接過筆。「裡面

 還有什麼?」

   「就是筆而已,還有發票。」我搖搖頭,把東西抽出攤在他面前。「

 比你藏在口袋裡面那堆手電筒、郵票、鐵絲和訂書機工具來得少多了。」

   正說著,有什麼東西從我手中掉下來。

   「這是什麼?」阿燦蹲下身子去撿,興味濃厚的研究了一陣。

   皺皺黃黃、有些泛黑的乾紙片似的東西,看不出來是什麼。

   阿燦把東西翻來覆去檢查,然後放在鼻尖輕輕聞了聞。

   我也蹲下身,湊過頭去看。「那是什麼?」我問。

   「薄荷葉。」他低著頭說。「是薄荷葉。」

   「嗯?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一時之間,真想不出來是什麼時候

 放了這樣的東西在自己口袋裡。

   阿燦抬頭對我微笑。「我給妳的,記得嗎?」

   「……」

   「妳放在口袋裡多久了?」他笑的好開心。「都成了薄荷乾了。」

   我慢慢的想了起來,那天晚上,這個白痴摘了兩片薄荷葉給我。

   經過一個寒假,外套裡的葉子早就乾癟的看不出原形了。

   「知道薄荷的涵義是什麼嗎?」他仍然是笑著,不知道為什麼,彷彿

 臉上有些羞赧。

   我搖搖頭。

   「薄荷的意思是『長久的愛情』。」阿燦低著頭說,然後把那兩片薄

 荷放入自己口袋裡,立刻站了起來。

   「啊?什麼?」我瞪大眼睛。「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不說了!」他趕快轉過身,坐回電腦面前,用螢幕擋住我的視線

 。「好話不說第二遍。」

   「楊宗燦!」我威脅性的靠近他。「再說一遍!」

   「不說了!絕對不說。」他撇過頭,以幾乎和螢幕親吻的距離拒絕看

 我。

   不說?

   好,沒關係。

   反正是長久的愛情,我有足夠的時間跟你慢慢算這筆帳。

   我愉快的微笑,伸手去扼住他的脖子……

   我彷彿能聽見下一秒鐘,從系辦中發出的慘叫聲。

   我說過了,我很有耐性。

 

   


   對於愛情,我最美好的印象,是那一雙爛到不能再爛的破襪子。

   我的愛情,從那裡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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